古代哲学家都是神。孔子去拜见了南子,子路知道后不高兴,孔子发誓:“如果我干了坏事,老天会惩罚我。”——《论语》里记载的这则孔子的有点“桃”的逸事,却也丝毫不影响孔子神的形象。但近代以来,造神传统逐渐衰落,传记作者也乐意把那些思想界的巨匠从神坛搬下来,还原成人。这时,不明就里的人难免会奇怪,那些久远时代的哲学家,怎么看怎么伟大,高尚又智慧,还不乏稚趣,而近代以来的哲学家的脾气,却一个比一个臭,一个比一个让人瞠目。
纠缠维特根斯坦终生的一个命题是,他要不要自杀。他在罗素的办公室疯狂地来回走动,陷入形而上的焦虑,罗素被他搞得有点烦,他很困惑地写道:“我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理由,为什么他不能再活很长时间。”要不是他真有哲学天才,难说罗素有耐心听他的那些自我分析。维特根斯坦很愿意和自己“唯一的朋友”品生特一起旅行,原因之一或许是,只有品生特才能容忍他随时都会发作的“绝对的愠怒和暴躁”,但就连品生特也不得不承认,老和维特根斯坦待一块,“避免摩擦的难度无限大”。
尼采骂人的本领也相当高超,他骂苏格拉底“贱民”,有“畸形人所特有的那种恶意本性”;他说所谓教养,无非“在于不让人看出自己多么卑鄙、下作”。
卢梭,把自己的五个孩子全都送进了孤儿院,最后还说“我很清楚没有一位父亲像我一样周到温柔”,但这已不是脾气臭这么简单了……
从粗糙的生活角度看,哲学家是吹毛求疵的一类人。说他们恃才傲物,似乎简单了点,也不仅仅是“有棱角”,他们性格里的极端或许还包含一种好奇心:把自己狠狠地摔在众人面前,看看世界有什么反应。当然,更多的时候,他们更愿意摔的是别人,而不是自己。脾气臭的人不少,天才和普通人的区别是:天才有坏脾气,也有才气;普通人,只有坏脾气。